使命达成鹰隼没有停留展翅飞离，虞瑶将纸条燃净，眸色冷了下来。妖皇帝涅这么快的到消息不足为奇，难搞的是他对妖刀的态度，从妖刀的记忆来看，过去四百多年帝涅对于这个实力仅次于自己的大妖态度一直不明朗。

若说偏向，在妖刀受到围攻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若说厌恶却又在妖刀未化形前供养了她一百多年，化形后从自己的地盘里划了一座最富裕的城池给她立脚，若说不甚在意，此刻却亲自派了鹰隼递信。

“备车，去妖皇府。”

将白桑搂在怀里，虞瑶也不着急，既然帝涅光明正大的遣了鹰隼传信息而非用术法，就是存了昭告他人的意图，她自然是要配合一下，大摇大摆的乘马车去面见这位历来上位时最年轻的妖皇。

“是。”青刃认出那只妖皇帝涅专用的鹰隼自然也差不多猜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转身间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

沙秋城原本就是妖皇的领地，距离妖皇府邸仅仅百里之遥，于日行三千里的风麟兽来说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若是御剑乘风便是半柱香也不用，曾经的妖刀心思单纯但叫如今的虞瑶来看这样的近的距离未免有监管的嫌疑。

临上马车前，青刃换了副装束，腰间剑换上了本命剑。

“主上，可要再带些人？”

相比随意到懒散还仅披着长衫的虞瑶，年轻的狼族少女显然要警惕的多，可见不仅仅是妖刀单方面的感觉，就连陪着妖刀接触过帝涅的青刃也并不觉得帝涅对妖刀的态度友善。

“不必。”心腹的好处就是不必多言，即使青刃原是妖刀的心腹，虞瑶使起来也是十分顺手，谁会不喜欢聪明下属呢。

虽然不知道虞瑶的打算，但青刃也了解情况还未到要开战的程度，默默掩了杀意，同以往一般独身驾车扬鞭往妖皇府邸。

白桑悠悠转醒，经脉里的灵力已被梳理通畅，顺着循环滋养着血肉。轻微的颠簸和熟悉的冷淡鸢尾花气味，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爪垫下柔软的触感来自何人，白桑再次炸了毛弹跳着想要挣离，铃铛叮当作响。

“醒了，睡得如何？”虞瑶垂眸覆手镇压，将不安分的小狐狸按回怀里，丝毫不提白桑将自己撑的痛晕过去，倒说是睡着了。

像是被提醒想起了什么，白桑安静下来，注意到脖间系着的白玉铃铛，感受到其中散发的灵力，白桑抬爪拨弄了一下，又是一声清脆叮当。

碧蓝的竖瞳微微收缩，若是此刻虞瑶低头便能瞧见那张狐狸脸上人性化的惊异和呆滞。

倒不是白桑没见过聚灵阵这样的宝贝，相反在两天前他才收到一枚刻画了聚灵阵的玉佩作为生辰礼物，宝贝的交予母亲收着待化形后再佩戴。

让他惊讶是这是虞瑶给他的，从主动给他吞食血液到这枚铃铛，似乎这个女人根本对他毫无忌惮之心，甚至于是有心助他修炼，这不该是仇敌间该有的态度，然而白桑又实在想不虞瑶所谋求的是什么。

“想什么呢？”手下狐狸安静了太久，虞瑶覆在他脊背的手转而捋他的下巴，对上那双澄净的蓝眼。

方一对上，透过虞瑶冷淡的墨眸白桑瞬间陷入那片血海，热血溅射在唇边的灼烧，狐族的竖瞳细如针芒。

“别想了。”看来是有创伤应激了，虞瑶捂住白桑的眼睛，在指尖注入灵力拨响铃铛，清冽的铃铛声带着凝神清心的力量荡开。

“原剧情白桑没有这么大的创伤应激反应，这是为什么？”宿主难得提出疑问需要解答，感觉自己总算派上些用场的007，机械音里也带上了激动的意味。

“因为之前的剧情里妖刀把白桑带回来后就把他丢给青刃安排了，他们再次见面是白桑化形三年后了，五年的时间白桑消化的差不多了所以没有太大的应激症状。”

其实之前007就想提醒来着，但想到虞瑶需要借由白桑作为媒介吸收法则气息，便没有开口。

“不是消化而是隐藏，原剧情中白桑后期的心魔应该是就是从这里发展来的，即使他成功复仇也没能从仇恨里解脱。”

看着在铃铛声影响下颤栗渐缓的小狐狸，虞瑶拢紧了覆眼的手，多么相似，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从仇恨的荆棘里挣脱，因为为了复仇早已让荆棘扎根血肉，融为一体不死不休。

感受到虞瑶灵魂深处的悲伤，007顿时警铃大作。

“宿主，我们的任务是确保剧情顺利进行，男主取得最后胜利，可不能心软，这都是反派的宿命。”

“我知道，反派的宿命，还有人比我更了解吗？”

可笑的宿命，该死的宿命，悲伤被暗火灼烧的一干二净，虞瑶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为了打破这个所谓的反派宿命所牺牲的，甚至于到现在也还未能完全摆脱。

回想起这位答应来做任务的条件，007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它从被创造出来也有六千多年，敢和天道博弈谈条件的也就只有这位。

马车停下，青刃唤了声，侧身隔开暗处的视线替虞瑶撩开门帘。

虞瑶将铃铛拨弄的更响了些，催的白桑陷入了睡梦才走下马车，和帝涅的会面必然是一场硬战，无论最后会不会打起来她都不想再让白桑看见了。

“主上？”跟了几步被虞瑶拦下，青刃疑惑的望着自家主子。

“守在外面。”

不顾青刃焦急不解的神情，虞瑶微微侧身定了她一眼。

妖皇府的守卫比妖刀府上的多了不知几倍，便是站在大门口的就有八个，瞧见虞瑶进来倒是目不斜视，想来早就得了指令。

按着妖刀的记忆，虞瑶顺利的找到了大厅，外头的守卫不少但帝涅办公的大厅却无一服侍的仆从，寂静的一丝声息也无，之一虞瑶踏出的步履声，如敲打在人心上的返响，又沉闷又空洞。

没请其他妖族，那便不是作为公事处理，虞瑶心下猜测着，面上不显仍是一副冰冷寡淡的模样。

穿过大厅便是内殿，同妖刀清寡禁欲的冷不同，帝涅的冷是肃穆残酷的，从内殿的布置可以窥见几分。

推开门，光和风一齐进入内殿，浓稠的黑被打破，悬挂的黑绸缎随风荡开仿若被撕破的天幕。

虽然已经提前从妖刀的记忆里看过，亲自身临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把睡觉的地方布置成这样的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人，虞瑶暗暗提高了警惕。

“你来了…好久不见，虞瑶。”

低哑的男声含着不易察觉的谓叹，像是从极深的地方传来。

帝涅的身影出现在黑绸后，好似在这里沉睡了许久，年轻的黑龙妖皇向来让人琢磨不透，就像此刻明明是语气熟稔如经年老友，冷峻的面容却淡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虞瑶隐没在长袖下的指尖摩挲了两下，没有作声继续走近。

风大了些，黑绸缎被扯的更大，光便落在了男人的脸上，眉骨阴影下的灿金色的瞳呈现出龙化的竖立，野性而极具危险性。

没得到虞瑶的回应似乎在帝涅的意料之中，相比外面那些偏颇的传言，可以说最为了解虞瑶的帝涅知道，眼前的女人要单纯的多，比起无情嗜血的妖族更像是手握长刀的稚子。

“那是九尾狐族王子？”

于帝涅来说虞瑶为何屠戮九尾狐族并不重要，也不是这次会面的目的，帝涅看着女人怀里安然甜睡着的小狐狸。

“他是我的。”

若是其他人这样回答只怕会落个血溅当场，但帝涅反倒轻笑了一声，眼底金光流转。

“虞瑶，你不能留着他，至少不能是活着的。”

虞瑶没什么情绪的话落在帝涅耳朵里就像是孩子气的宣言，不许其他人抢走自己喜欢的玩具。即使传信的探子也在言辞中暗示虞瑶的动机不轨但帝涅知道没那么复杂，至少虞瑶没那么复杂。

男人透露出的些许纵容意味让虞瑶微微蹙眉，这看熊孩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是实力相当吗？就算不是敌对关系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妖族之间物竞天择的竞争本能呢？

“我就要活的，你待如何”

这话就颇有些挑衅意味，虞瑶想试一试这个妖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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