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啪！"
设计图纸被重重甩在桌面上，震得马克杯里的速溶咖啡泛起涟漪。林小满盯着自己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秋季新款设计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就是你交上来的东西？"主管张丽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尖头鞋，猩红指甲戳着设计图，"波西米亚风？你当晨星集团是地摊货批发市场？"
办公室此起彼伏的嗤笑像针尖扎进耳膜。林小满垂眼看着自己起球的衬衫袖口，喉咙里泛着昨夜泡面的咸腥味。上周她刚在商场看到张丽拎着的新款LV包，和设计部总监王总夫人背的是同款。
"重新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能入眼的东西。"张丽甩着大波浪卷发转身，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呛得人头晕，"某些人别以为会画两笔画就是设计师，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林小满摸出抽屉里的银杏叶片胶囊，就着冷掉的咖啡咽下去。右耳又开始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蝉在耳膜里振翅。三个月前连续熬夜赶工后，她的右耳突然像被按下静音键，医生说是突发性耳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老家县医院的号码。
"林小姐，你母亲肌酐值又升高了，必须尽快做肾移植手术。"主治医生的声音穿过电流，"上次说的二十万押金......"
窗外的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林小满望着28楼下的车流，那些红色尾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的河流。她摸到包里皱巴巴的工资条，税后8734.6元，扣除房租水电和寄回家的钱，余额永远在四位数边缘挣扎。
"小满，要不咱们把镇上的房子......"父亲上个月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她知道那栋三十年的老房子连五万都卖不到，何况里面还住着瘫痪的奶奶。
打印机突然发出嗡鸣，林小满猛地回头。张丽正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她工位上的打印机吐出一叠眼熟的设计图——分明是自己上周被否定的国风系列。
"主管，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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