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睁着眼,身体蜷缩起来,额上沁出了冷汗,右手不住揉着心口,只觉阵阵剧痛,似有数根银针齐齐扎着。
我这是怎么了?待疼痛有所消减,我睁开双眼,发现此刻正靠着一棵枯树,枝桠蔫蔫的,已然有枯萎的痕迹。
我怎么会在这里?记忆里,我在后山梨树林里采梨花,却瞧见不远处风度翩翩的夫君牵着他的远房亲戚叶央妹妹的手,亲昵至极,最后竟然在这花林中拥吻。
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何前些日子夫君忽然性情大变,对我不闻不问、冷漠不已,并话里话外隐隐约约地透露着想要纳妾的想法。
泪水夺眶而出,我一把将手中的篮子扔在地上,洒出好几朵白花。
我一个健步冲到他们前面,带着哭腔生气地质问:“你们怎么能这样!”两人仓皇分开,代崎一把将叶央护至身后,面色不悦,厉声道:“为何不能,我要纳阿央为妾,择日成婚。”
叶央抓着代崎的袖子掩藏着半边绯红的脸颊,羞答答地点点头,“江姐姐好。”
代崎再次牵起叶央的手,拉着她转身便要离去。
脸上泪水纵横,我提起裙摆急匆匆赶到他们身前,伸出双手拦住他们,委屈地说道:“夫君,我们才成婚不到一年,你怎能现在就纳妾?而且,我们订下婚约时,你分明向我许诺此生只爱我一人,永世不会纳妾,为何现在却要变故?”“娘子,人心善变,这是常事,你放心,阿央只是妾室,你的正妻的地位并无分毫变化,家中大小事宜仍然由你掌管。”
代崎仍然紧紧牵着叶央的手,声音温和下来,带着一丝劝说的意味,“阿央性情纯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叶央再度点点头,柔声说道:“姐姐放心。”
“不,我不同意。”
我坚决地说道,想要打破夫君的想法,挽留夫君的心意,“我们曾经说过此生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如今你怎能变了心意要另娶她人。”
代崎皱起眉头,眸光冷峻,不苟言笑,似有一丝生气,冷冷地开口:“我意已决,如若你再胡闹,我便不得不将你休了。”
“姐姐莫要固执,如今阿崎虽娶了我,你们仍然住在一块,并未分离。”
叶央温声细语地劝说着。
“还是阿央懂事。”
代崎的目光转移至叶央身上,宠溺一笑,而后牵着她径直越过了怔在原地的我。
夫君想要休了我?夫君说我不懂事?我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依偎在一起渐渐远去的背影。
夫君不爱我了?我像是中了邪,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神色黯然。
心脏似在绞痛,我有些承受不住,捡起先前扔在地上的篮子,颤颤巍巍着走到一棵繁花似锦的梨树下,靠着它坐下了。
春风拂过,梨花摇曳,清香宜人。
偶有几朵花瓣随着风悠悠地往下飘落。
向来爱花的我却无心欣赏,只是怔怔地凝望着虚空,呆坐在原地。
夫君不爱我了?我心里无数次重复着这句话。
正午悬于碧空之上的太阳悄悄西斜,藏于远山之外,天色渐晚。
我仍然坐于树下。
如果我今夜没有归家,夫君可会出来寻我?夜里风寒,我身上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只好蜷缩起来。
渐渐地,我怀着一丝幻想竟然沉沉地入睡了。
不曾想,再次醒来时,却已身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后山的花林,没有不远处的家,只有身后靠着的一棵枯树,与一条幽暗的小路。
路旁有一个指示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奈何。
奈何?我疑惑地望着这条小路,犹豫着是否要行经。
周遭尽是黑暗,只有这颗枯树与眼前奇怪的小路泛着浅浅的绿光。
我被绑架了?心下忽然生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我的夫君可会前来相救?正当我出神地幻想着夫君骑着一匹白马从家中赶来此处救我,焦急关切地询问我可还安好、是否有哪里不适时,空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过来吧。”
我一惊,赶忙警惕地左顾右盼找寻那人的身影,“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过来吧,这是通往奈何的路,走过这段路,你便能见到我。”
那个声音回应道。
我仍在犹豫。
不知路的那边是何光景?“过来吧。”
那个声音又说了一遍,仍然是不紧不慢、淡定从容的语气。
我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其他出路,心里一横,或许那边就是出口?夫君还等着我回家,我不能耽搁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条路迈步。
走着走着,绿光渐渐消减,光线明亮起来,眼前的场景渐渐明晰,我来到了一个摊子前。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忙着熬汤,黄色的锅里汩汩响起汤水沸腾的声音,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苦味。
“奶奶您好,请问您知晓京城如何走吗?”我微笑着询问。
奶奶将锅盖合上,坐在凳子上,望向我,露出不解的神色,眯起双眼凑近了我。
我狐疑地看着奶奶盯了我好一会儿。
奶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娘是何人?”怎的忽然问起名姓?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迟疑着未有说出口。
“姑娘别担心,我叫孟婆,你已经离世了。”
奶奶平静地说道。
孟婆?这不是只存于话本里的人物吗?离世?“离……世?”我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奶奶可是在说笑?”孟婆严肃地摇了摇头,“姑娘这是心中郁结而早逝。”
说完对我指了指摊子前的一张凳子,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平静地说道:“我方才瞧见姑娘身上萦绕着一团浓重黑雾,姑娘心中可有执念仍未放下?”我仍然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我竟已然逝世。
孟婆平静地重复着那句话,并补充道:“若执念不消,你将无法在此刻进入轮回,倘若耽搁太久错过了时辰,便会成为一缕孤魂野鬼,再不能入轮回。
姑娘请讲,或许我能为你分忧一二,不知所为何事,执念竟如此深重。”
我点点头,依言坐下,讲起了我的故事。
我家与代家是世交。
我与代崎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时常待在一起,或在院子里观赏落日,或上后山去踢毽子,或一块儿偷偷溜出门去行街……可谓不亦乐乎。
后来随着代崎年岁增长,他开始为科举考试做准备,整日整日地闷在房里复习。
我虽然想念他,但我也知道仕途的重要性,遂只在家中自娱自乐、学习女红、算账,并不会去打扰他。
日子过得很快,转瞬间我便到了及笄的年岁。
阿爹阿娘开始操心起我的婚事,为我物色着如意的郎君。
代崎一听,不禁慌乱起来,忙从书房里推门而出,与他阿爹阿娘商议着要来我家提亲。
就这样,我们两家顺利结成姻亲。
皆大欢喜,亲上加亲。
我十七岁那年,代崎匆匆赶往京城赴考。
我在城门外为他送别,笑着为他鼓劲。
他向我郑重许下诺言——待我高中,便回来迎娶你。
我诚挚地回应:“我等你。”
第二年,代崎带着喜讯而归。
我们也在这一年结为夫妻。
他便将我接去京城居住。
如今成婚已一年。
日子过得甚是幸福美满。
今年年初,夫君去了一趟宛栖进行地方巡视。
回来时却带了一名陌生的女子回家。
夫君向我介绍说她叫叶央,家住宛栖,是他的远房亲戚,许久未见,便带回来叙叙旧,顺道让我多交一个朋友。
我心里并无疑虑,欣喜地为她布置房间。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央却并无离开的想法。
并且我注意到夫君与她的联系渐渐增加,时常一块儿坐在院中石凳上赏月、喝茶、吟诗。
夫君对她的称谓亦有所改变,由一开始的表妹,渐渐唤她作“阿央”。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我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多虑。
我不该怀疑夫君。
我说服自己放下疑虑,说服自己接纳他们之间的表亲之情。
但夫君对我却日渐冷淡。
不再耐心地听我讲话本上的故事,不再细致入微地给我带外头美味的吃食,不再与我一同前往后山赏花,不再与我一同酿酒,不再穿我缝制的衣袍……有一日,我正在照看院中的花儿,夫君走到我身旁,我欣喜想要牵起他的手,却被他挣脱了。
夫君神色有些躲闪,支支吾吾着说道:“娘子,你可曾觉得家中有些冷?”“冷?”我不明所以地摇摇头,“现下已是三月,气温回升,渐渐暖和,为何会冷?”“那你可曾觉得一个人有些无聊?”“一个人?”我当时觉得夫君是否太疲惫了,神智有些混乱,在说着胡话,笑了笑说道:“我和夫君分明是两个人,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回房里歇息歇息。”
夫君点了点头后匆匆离去了。
直到——我在后山上瞧见他和叶央拥吻了,还扬言说要娶她。
说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泪水不知不觉淌下脸颊。
我的心再次抽痛起来。
“人心善变,姑娘你这是何苦?”孟婆听完,面上并未有所波澜,声音却柔和下来,“你的执念是何?”“执念?”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孟婆耐心地等待我的回答,并未催促,取出一条素白的帕子递给我。
我谢过后接下了手帕擦了擦眼泪。
抬手时惊讶地发现我的衣袖竟已成了素白色。
我一惊,忙低下头,发现我淡粉色的衣裙已然皆是洁白无瑕的素色。
“我想再见一见夫君,倘若他知晓我已经离世,定会痛彻心扉、形销骨立,我放心不下,想回去劝慰一二。”
“可……”孟婆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不解,“据姑娘方才所言,他身边已然有了新的人陪着,又如何会悲痛不已、茶饭不思、需你劝慰?”“或许夫君对叶央的爱只是一时兴起,我相信他还是最爱我的。”
我苦苦哀求着,“孟婆,您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孟婆眼眸深邃,叹息着点了点头。
我欣喜若狂地连连向她道谢。
孟婆递给我一颗白色的药丸,叮嘱我:“不可流连过久,待你想回来时,呼唤我的名姓即可。”
我点点头将药丸咽了下去。
顷刻间我竟飘了起来,向着黯淡无光的上空飞去。
过了好一段时间,眼前终于出现光亮,我重新回到了人间,回到了京城。
春光明媚,我站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市里,周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我提起裙摆,急匆匆往家里的方向奔走。
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处熟悉的宅邸,门前已挂上了白幡,屋内传来明晰的哭声。
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
我强忍悲痛,缓缓向家中走去,参加自己的葬礼。
“阿杪,我的乖女儿,你怎的突然就离我而去了,我的女儿呀——”阿娘着一身丧服抱着我的灵柩,哭声响彻云霄,泪流满面。
阿爹在一旁看着阿娘,悲从中来,用手轻轻擦着眼泪,叹息着:“阿杪,一路走好,下辈子定要高高兴兴的,自在潇洒地过活。”
说着说着,阿爹再不能抑制住自己,不禁悲痛大哭起来。
我在一旁瞧着,泪水哗哗往下流,心里是无限的心疼与不舍。
我提起裙摆一个健步奔到他们身旁,伸出双手想要与他们拥抱,想劝慰他们我会一直默默陪伴着他们,别太忧心。
但我的手却从他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一惊,低头一看,我的身体竟然已是透明状。
我没辙,只好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们。
女儿不孝,往后不能常伴您们身侧。
阿爹阿娘,您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在家中流连数日,见了许多前来吊唁的人们,有从璃玥城赶来的公公婆婆、昔日的好友、儿时的玩伴,有平日往来的京城官家小姐、夫人,有夫君官场上结交的官员……还在后山上瞧见了我的侍女阿蕊和小玎。
阿蕊是我的陪嫁丫鬟,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如同我的亲妹妹。
小玎是我来京城后的侍女,性子温婉娴静,处理事情有条不紊。
此刻两人在我故去的那棵梨树旁烧着纸钱,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不已。
“小姐,假如那日我与您一同前往此处采花,您就不会有事,都是阿蕊的错,是阿蕊没有照顾好小姐……”阿蕊说着,竟扬起手掌起自己的嘴来。
我忙跑过去,想要拉着她的手,却再次发现自己已然殒身,手不出意料地从她的手腕穿过,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自责地打着自己。
傻阿蕊,我是心中郁结而亡,怎的会与你有关?傻姑娘,往后余生,照顾好自己。
“夫人,请您安息,我们会一直记挂着您,您永远是我们最尊敬的夫人。”
小玎继续烧着纸钱,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待我们空闲时,我们会常常来此处陪着您,不用担心您会孤身一人、孤单寂寞。”
小玎,往后的日子要多笑笑,不可整日地愁眉苦脸。
我走后,你们都要好好的。
我靠着那棵梨树,坐在她们对面,犹如曾经好些个个雨夜里我们三人在里屋里烤着火讲故事。
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屋内尽是我们三人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回想起曾经的往事,我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来世我们还做好姐妹。
阿蕊,小玎,你们要幸福。
我还见到了夫君。
夫君在里屋扑通一声跪在我阿爹面前,面容憔悴。
阿爹一惊,忙弯腰要将他扶起,“你这是做什么?”夫君声泪俱下:“大夫说,阿杪是心中郁结而去,我有罪,没能好好照顾她,没能使她健康快乐地生活。”
阿爹见自己扶不起来,遂蹲了下来,言辞诚恳地说道:“阿崎,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为人和对阿杪的真心我们早就看在眼里,你是不是连日操劳阿杪的丧事有些累了?”夫君仍然在请罪:“是我对不起她,她这么好一个姑娘才嫁给我一年就早早离去了,是我没有早早发现她的心病。”
阿爹摇摇头:“莫要过度自责,我们做爹娘的也没有发现阿杪的心结竟如此深。”
夫君在自责?夫君还是爱我的?夫君在心疼我?我站在一旁,望着他憔悴的模样,不禁潸然泪下。
我走过去,用透明的身躯拥抱着他,希冀能够予他一丝劝慰。
阿崎,你要好好的,我在下面会一直保佑你。
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这辈子能成为你的娘子,我心甚欢。
俯仰之间,便到了我出殡和送葬的日子。
此前在府中行走了一圈,却并未瞧见叶央的身影。
我大喜,看来夫君已然将她遗忘遣送回宛栖了。
看来夫君已然回心转意。
送葬结束后,我阿爹阿娘启程归家。
我在门前挥手远送,想着再回府中瞧一眼夫君便动身回孟婆那里。
我心满意足地走回里屋,却在门前听见一道熟悉的娇柔女声——“阿崎,姐姐的丧事忙得如何了?”竟是叶央的声音?她竟回来了?此刻正在我的房中?我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疑惑。
门紧紧锁着,但如今我的肉身已然陨灭,只剩一缕魂魄,或许可以穿墙而过。
我这样想着,便一头撞入墙中。
果然并无痛感,我顺利进入了房间。
一眼便瞧见了房中站着的叶央。
她着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头上并未佩戴任何发饰,面容隐隐有些忧愁,此刻正为夫君捏着肩膀。
夫君闭上双眼点点头,面色有些苍老。
叶央见状,面色担忧地为夫君揉了揉额头:“阿崎这几日定是累坏,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好生歇息。”
夫君睁开双眼,看向她笑了笑,“遵命。
娘子怎的还唤我作阿崎,如今阿杪已去,你便是我将要过门的妻子。”
叶央一听,面上顷刻间染上一层绯红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有些慌乱,羞答答地唤了一声“夫君”。
夫君喜笑颜开,拉起她按在额头上的手,轻轻一拽,叶央便坐在了他的腿上,娇羞地倒在他的怀中。
叶央依偎着夫君,手指轻轻摩挲着拉着自己的手。
夫君笑着伸手抚过她的眉梢,而后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
“江姐姐倘若不曾如此执拗,便也不会落此下场,夫君亦无须面临丧妻之痛。”
叶央举起十指相扣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夫君的心口,满面心疼。
“此言在理,但阿杪确实是个固执的人,许多事情不懂得变通,且对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常常吃醋。”
夫君在叶央耳边叹息着,“无论友情、爱情皆是如此。
可大千世界,人来人往,我们的身边又怎会永远只有一人?阿杪的确有些不善解人意。”
占有欲强烈?无论友情、爱情?不善解人意?我站在一旁,瞧着眼前依偎着彼此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犹记得,十二岁那年,我的闺中密友阿霜在上元佳节逛灯会时结识了一位新朋友,与她十分要好,常常一同互传书信、互送手帕、互送糕点、行街玩耍、到郊外去采摘奇花药草,也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她这位志趣相投的、一见如故的挚友,并试图给我和那人牵线,介绍我们俩认识。
我当时只觉得我和阿霜一同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阿霜放在我身上的心思也少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我只有这么一位结为金兰的密友,阿霜却有两位,顿时心中不平衡起来,闷闷不乐地吃起醋来,减少主动去找她的次数。
那段时间,我一直郁郁寡欢,唉声叹气地惋惜着这段曾经无比美好而今即将逝去的友谊。
阿崎听闻我在家中心情烦闷,于是走出书房来我家寻我。
我向他和盘托出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困惑和忧愁。
听完后,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循循善诱道:“我知晓阿霜在你心中极为重要,你定是不想失去她。”
我郑重地点点头。
“所以只要你和阿霜仍然是彼此极为珍重的密友,你便无须伤感、苦闷和忧愁。”
我再度点点头。
“而阿霜身边多了一位好友并不会影响你们之间极为珍贵的情谊,亦不会撼动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你们都是她的好友。
要好的朋友于人而言是此生珍而重之的无价之宝,如今阿霜有两位这样的朋友,她也会变得愈加幸福,作为她的密友定是希望她一直幸福快乐,所以阿霜多了一位挚友,你的心中其实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高兴?”我一脸疑惑。
阿崎点点头,继续说道:“只是因为你把阿霜看得太过重要,对她的占有欲较为强烈,所以看见她和别人变得亲近会因为吃醋而感到悲伤、怨愤。”
“可我心中只有她一人。”
我仍然不太明白。
“阿杪,你是否把我忘了,我也是你的挚友呀。
还有阿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