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婆婆不顾我还在月子里，让我去结冰的河边洗衣服。
我选了个水深的位置，凿开河上的冰，蹲冰上洗。
难得天上出了太阳，身上暖了，手也不那么凉。
洗完衣服，我挑起两桶衣服站起身。
不知道是因为蹲太久还是没有吃早饭，我觉得双腿发颤，一阵头晕目眩。
脚下的冰承受不住我和两桶衣服的重量，破碎了，我落到河里。
我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拼命挣扎，听到相公在岸上大喊:“憋气，朝这边游，大冬天的，指望谁来救你？”
想到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我闭气，胡乱的挥动手臂，朝岸边游。
隐约中，我听到了婆婆的骂声:“败家娘们，刚置办的衣服又没了！看我不打死你！”
好像又听到亲哥哥的声音:“看她多没用，还好没有赎回家。”
紧接着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大约是劝婆家和娘家人先哄我上岸的。
突然，我就失去了求生的动力，这样的世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挣扎的？还活什么？
生前的一幕幕在我脑海回放，我彻底放弃了挣扎。
我五岁被卖到地主家做丫鬟，16岁时地主家败落，家人不愿意为我赎身，我成了地主家10岁儿子的童养媳和唯一的下人。
我22岁生下第一个女儿，24岁生了第二个女儿，26岁、28岁各生了一个女儿，30岁生日那天，生下儿子。
我跟我的亲娘一样，每个孩子都在牛棚里出生，自己为自己接生，生女儿就在牛棚里待到满月，生儿子才能回屋。
前几天，为了给全家人置办过年的衣服，婆婆卖了我的女儿；今天，她不管我是不是还在月子里，就让我到河里洗衣服，……
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隐约中，我听到有人说，这个时辰出生命好，提前剖出来。
我是个苦命人，是因为出生时辰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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