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欧洲收古董

有人说破烂王是县里的首富，又有人说破烂王是市里的首富，还有甚至说破烂王是省里的首富。
但是人们没有啥异议的是破烂王靠女人发家。
甚至老一辈的开玩笑说谭城出了个破烂王，村村都有丈母娘。
破烂王的成功确实离不开一些女人，破烂王的大夫人是个年轻的寡妇，这个寡妇死去的丈夫手脚不大干净，人们都喊他李三儿，那李三儿长到十七八才有第一条裤子，之前人们都喊他李光腚。
一次村里盖房子挖地基挖出来一个奇怪的坟墓，主家查看这墓穴里只有一些瓷器和烛台摆件，那是个卖肉需要肉票，买粮食需要粮票的年代，李三儿家里穷的叮当响，就把挖出来这些东西偷拿回家当家伙什使用，放盐巴，酱咸菜。
主家嫌弃挖到坟地晦气，只是找了几个老道做法烧纸，就把地基埋了，把这个宅基地种上粮食。
对李三儿那里面的破烂瓷器并未知晓。
后来李三儿生了一场大病死了，他老婆彭云就成了寡妇。
两个人并没有子嗣。
破烂王家里的兄弟多，也穷，父亲是个私塾先生，藏书很多，但是很可惜英年早逝，没人给破烂王张罗婚事，媒人便给他介绍了隔壁村的寡妇彭云。
俩人见面那天，两人都对彼此有意，便早早结婚了。
破烂王第一次去彭云家就看到了腌咸菜的酱菜缸，存粮食的陶瓷罐，喂鸡的磕坏一角的破瓷碗都是古代的东西。
心想，这个寡妇我娶定了。
从小在父亲私塾耳濡目染的破烂王认得这些宝贝，便好生收藏。
三十年后那个酱菜缸在佳士得拍卖行卖出了3500万的天价，这都是后话。
·破烂王年轻的时候走街串巷的爱和村里的女人聊天。
村里的大姐婶子娘们的情报有时候比生产队队长消息还灵通。
他这一生，睡过的女人很多，丈夫出远门的在家留守的小媳妇，县里文化局的女研究员，女大学生，十八线的小演员，城里消息灵通的暗娼····破烂王用一块时髦的头巾，一块西洋舶来的桌布有时会换取西周时期的玉蚕，清乾隆年间的古董花瓶，家里男人忽然问起来家里怎么少东西了，这帮娘们准会说弄丢了，打碎了。
那是文物最不值钱的年代，那琉璃厂上好的雍正官窑最贵的也不超过300块。
文物还没有大热，尤其是那个年代，很多人都很难解决温饱问题，哪里还阳春白雪的欣赏老祖宗留下的旧物，由于物质匮乏，很多古董器物当成日用品来使用。
当然他在全国各地也以收破烂的名义买过三毛钱的清代瓷盘子，几块钱的古玩砚台。
那是一个捡漏的好年代，也正是破烂王疯狂的收买各种文物的十几年。
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古物，很多持有人都不知道东西的具体价值。
难怪后来有些人愤愤不平的说他基本上是靠坑蒙拐骗起家。
会玩古董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会玩古董又会驭人术的可不多见，破烂王精通人性，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明白了，人类虽然很高级，但是其实人跟牲口差别不大，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人们总是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人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打量对方的身份、身价，然后再选择，是你给对方跪着，还是让对方给你跪着。
他没有拯救古董保卫传统文化的伟大理想。
古董，只不过是一种介质，让自己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媒介。
破烂王认识三教九流的人也多，其他收破烂的同行收着好东西好古董都会找他长眼，也知道他认识的大老板多，尤其是省城来的一把手特别喜欢收藏，破烂王竟成为这个一把手的座上宾，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破烂王的诨名就传开了。
也成为了闻名全国的古董掮客。
但是人们再也不敢当他面喊他破烂王，人们开始尊称他檀董事长，檀先生，檀老爷子。
在谭城，提起破烂王的诨名就是说不尽的传奇故事，越传越邪乎。
前几年，有个比较棘手的案子，在本地，弄的人心惶惶，飞车贼尾随你抢包，抢项链，抢东西，其实公安早就锁定了这帮犯罪分子，可是这帮亡命徒太狠了。
组织里面有连生7个孩子的孕妇，利用国家对孕妇犯罪的宽恕，逃脱法律制裁，有艾滋病病人，只要收监就传播艾滋病报复社会，还有在实施抓捕的时候，他们往体内拍针，吞钉子，自残身体企图逃脱法律制裁。
这帮亡命徒早就是公安局的常客，拒不认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听说市里公安局的领导为这件事登门拜访了破烂王以后，这帮亡命徒不仅乖乖认罪伏法，还帮公安打掉了另一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
破烂王的名声更响了。
破烂王家里三个儿子，老大檀大勇在市里开KTV。
这个ktv叫难忘今宵，非常俗气又普通的一个量贩式ktv，装修的也十分普通俗气，音响设备也都是上个世纪90年代淘汰的旧设备，偶尔有年轻人喝醉闹事，檀大勇会出来笑眯眯的道歉，又是陪酒又是递烟。
人们只知道世界三大拍卖行分别是佳士得拍卖公司，苏富比拍卖公司和克里斯蒂拍卖公司，谁知道这小城市的一个不太气派的ktv也是业内人士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在这个ktv每个月18号闭店休息的日子，是属于那些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古董收藏爱好者狂欢的日子。
那天破烂王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地下交易市场的教父。
他也清楚有些古董是灰色来历，但是他只负责鉴定。
钱物当面交接，离店概不负责。
地下钱庄的大佬也纷纷现身，把热钱换成古董。
后来一些玩古董的人会神秘兮兮的讲述我这件古董是难忘今宵收的，保真！
檀二勇在本地经营砂石厂。
那几年接了不少政府基建工程，听说有好几个老婆，生的孩子男孩子小名就叫大毛二毛三毛西毛。。。。。
女孩子就叫大花二花三花西花，有几毛和几花谁也不知道。
而且，凡是在本市的建筑队，他几乎都要占干股，只要你的建筑队在干一天活就得给一个大工的工钱给他，你的建筑队干了几天活，就得给他几天的大工的工资。
说起破烂王的三儿子，那就更神奇了。
排行老三，斯斯文文的带个眼镜，上学的时候没少被起外号叫小西眼。
小西眼长大了，人们总感觉他眼镜后面的眼睛无时无刻的透出丝丝凉意，像是一个雄鹰，永远透露出尖锐的目光。
他是性格最像破烂王的儿子。
身边的酒肉朋友喊他西爷，好像喊他三爷就是看中他的家世，知道他父亲他两个兄弟是厉害人物才跟他交好，喊他西爷，反而是觉得他这个“爷”是凭自己本事赢得的别人的尊重。
你要喊他老三，三哥，三爷，他会不高兴，喊他西爷他才洋洋得意。
所以，他要在谭诚混成一个受人尊敬的西爷，而不是破烂王的三公子。
甚至有的人当着破烂王的面，也喊他小儿子西爷，破烂王不但不怪罪，反而洋溢着骄傲的微笑。
西爷学成归来在本地开了一家私人医院。
可惜老婆出轨以后沾染上了赌博，也有人说是因为赌博把老婆输给了别人。
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天之骄子染上了赌博呢?被人盯上了。
有个台湾老客，也不一定是台湾人，就是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大胡子，在这边开工厂，乡亲们都喊他台湾老客。
这个台湾老客的皮肤病被破烂王的小儿子给治好了，两个人熟络起来成为了好朋友。
台湾老客带西爷，也就是破烂王的小儿子去国外见世面，回来之后西爷再也没有心思经营医院了，要把医院关张，神秘兮兮地悄悄告诉破烂王，我现在一天赚30万比你倒腾古董破烂赚钱，也比我辛苦经营医院赚钱。
确实，西爷在海外几天的功夫赌赢了300万，台湾老客说西爷是天生的赌王。
破烂王知道儿子被人盯上了，找到台湾老客，给他的账户转账了500万，恭恭敬敬的给他鞠躬道歉说犬子不才，不应该在你的地盘赢钱，我加了一点利息给你，请不要带他继续赌。
我给你道歉。
台湾老客一个月就从这个镇上消失了，仿佛没有来过。
工厂也转给他人了。
但是心魔己经在西爷的心田种下了种子，几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早起去医院应付病人，还不如几张筹码来钱来的快，那些赌桌上的筹码，银行卡里的数字，对于西爷来没有具体的意义，一开始，他想赢，想证明自己，后来慢慢的变成不甘心，想要把输掉的赢回来。
老婆跟他离婚了，也有人说是西爷把老婆输掉的。
医院输没了，三处房子输没有，西爷输红了眼，他是爸爸最争气的儿子，他暗暗下决心把输掉的赢回来就戒赌。
西爷开始偷破烂王的古董卖，大家才知道原来破烂王真的积攒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破烂王不再惯着这个昔日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不再资助西爷。
西爷换了一个城市，也有人说他偷渡到国外了，逃离了破烂王，也逃离了父辈的荣耀。
以前的那帮酒肉朋友不再喊他西爷，他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开始不屑的喊他本名，老三，三哥，小三子的人都有。
破烂王自从他最爱的小儿子离家出走以后，便搬回农村隐居起来。
在农村盖了一个占地几亩的院子，整天的种菜养花遛狗。
他渐渐相信，古董一般都有气运，放在家里的主人不一定能镇的住，有时候会因为古董带来厄运。
比如珍藏于中国博物馆的国之重器，大孟鼎的几任主人就遭厄运连连也有人说只有国之运气可以镇住，个人的运气根本无法将其镇住，从他出土时所经历的西任主人，都被其强大的气所反噬。
即使后来的大名鼎鼎的左宗棠，也镇不住它。
小儿子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全然不知，也许就是送给心爱的小儿子那些古董的反噬。
再来说回破烂王隐居的院子，这座院子的墙里墙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墙里面小桥流水平静中带着杀气，犹如深不见底的湖面下面暗流涌动。
古玩行业的人慕名而来，人们从很远的外地赶来会一会这位传奇人物，有拿着宝贝过来鉴赏的，有拿着钱过来买宝贝投资想着日后升值。
墙外边则是一种完全沾染烟火气的平静。
一年西季会有很大变化的树林，农田。
人们春种秋收，村里的人们只知道破烂王在外面倒腾古董发了财，种地为生的村民也不会有求于破烂王。
对于他真正的实力也完全的看不懂。
用现在时髦的话讲，认知完全不一样。
人们只知道谭城市里几块好地被当地的开发商吃透开发了，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房地开发商的老板是村里的破烂王。
那些个络绎不绝来的古董鉴赏专家来找破烂王，村民也不以为意，觉得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古董都是像赌博一样，得有大价钱输得起才敢玩，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沾染的。
墙里欲望横流，是人性的角斗场。
墙外是宁静淡泊。
“都是靠女人靠运气，破烂王才发财的”，村里人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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