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那病秧子美人居然是男的

许了愿，才感夜深霜凉，紧了紧斗篷向后转身‘哎呦’不知撞到何物，小子璎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偏偏祸不单行后背正巧撞到了梅树的粗干上，头发也挂住了些，满枝的雪加上零星花瓣顷刻落了一身。

不来作礼搀扶定不是府里的人，这个时辰也不会是宾客来访，秦子璎一边坐起身扒开眼睫上的雪，一边抖了抖衣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来人。

那人一身黑衣如木桩一般杵着，身量不算很高也稍单薄应不是成年人，眉眼里满是警惕。

于是敢再细细看去，那人不过舞象之年，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匕首和短剑，一看就知道是有些身手的。莫不是个知道将军立功回府以为会得不少赏赐便生了歹心的小贼?秦子璎心中暗暗盘算。

兜帽经刚才一撞滑到了肩头，雪化成水润湿了额前的发，树枝又打乱了发髻，梅花花瓣和几条花枝其中点缀，好不狼狈。见那人不逃，子璎也不慌忙，尽可能显得笨重憨傻些以证自己不过一个体弱孩童确实无害。

他作势理了理头发实则弄得更乱，每个动作都透着笨拙很有些地主家的傻儿子样。试着站起身，又被厚实的衣裙所累摔个踉跄，最后泄气撇嘴般瘫在雪里。

见雪堆里的人此等模样、像极了边塞马家庄村头偷穿伯母衣衫乱涂胭脂，头带野花的傻妞，那人冷峻的脸上似有笑意，只一瞬秦子璎也不敢保证有没有看错，可他只能一赌。

将自己简单收拾妥当，见始作俑者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冷着脸盯着自己，子璎估摸着小贼暂时不会将自己灭口了，于是拿出素日里的好脾气：“有劳扶我一下”

那人却依旧不动

“我好像将脚崴了”

还是不动……

“哥哥”子璎轻唤，如春风徐徐，又怕那人不信对着脚皱了皱眉“嘶！好疼”再显得自己软弱且毫无威胁。

“喏”伸出一手

喊哥哥时小贼神色微动，心细如我再微小亦能察觉，秦子璎又叫了声“哥哥”面塑般的小手对空抓了几下“哥哥，帮帮我”

带着点鼻音，委屈极了，说着又是皱眉极疼痛似的。

那人弯下腰，重心向前，秦子璎瞅准时机抓住那人手臂，借着拉他向上的力起身一转一推，再用不知何时解开的斗篷一围，局势转瞬逆转，小贼被包了个严实

“哪里来的夯货将军府你也敢闯”连退几步拉开距离“来人呀，有贼人！”护院侍卫一群人闻声而来。少年身手果然不赖，几下便拽下斗篷站定，已失了先机，将军府邸也不是废物点心，一刻后虽是废了点力气还是把贼人拿住了。

秦子璎将少年那样好的身手都看在眼里，心里不免吃味。

家仆按照子璎之命只将少年捆了手脚绑在椅子上，并不滥用私刑。贼人倒也不多挣扎老老实实的在厅内坐下，全然没有被擒住的自觉，面色如常只眼里透着狠辣。

不多时门上布帘掀开走进一丫鬟一小厮，子璎跟在之后等小厮放了软垫，丫鬟送了茶盏才缓缓落座。此刻他换下湿了的红袄重束了发髻，一身月色袄子只在袖口有些淡紫色的花纹样式，没了方才的艳丽倒多了些素雅恬静。

坐定后接过一个手炉，又吃了一盏茶，不笑时倒有些将军府少主的威严。刚刚拉近时他瞧见了那人的匕首，一颗拇指盖大小的正红珊瑚镶嵌把上，绝非凡物，此人定不是一般小贼。

“八宝茶，也不知小哥你喜不喜”命丫鬟送上一盏，还配了几个荷花酥、马蹄糕置于桌前。全然不管对方此刻正被麻绳捆绑，倒像是招待宾客般。

那人不露痕迹的愣了顷刻，道了声谢，神色也像是来做客的上宾。

刘叔只觉得小主人善又第一次遇见贼，大概不知怎么处置，正准备打发人关到柴房明日天一亮就请官差押走，就听屋外喊了句“将军回府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布帘再启漏进院外的冬寒。秦将军秦枫明带着随从秦平、秦安进了厅内。

‘阿爹’二字尚未喊出，没看自己一眼，没唤自己一声，没问一句多日不见病可大好?秦枫明却大步走向少年一剑划开束缚关切道“清儿！”

“少将军可有伤着?”秦平关切道。

“无碍”

“小主”只有秦安注意到一旁的秦子璎，见了礼又匆忙去看少年。

顾不上多想那少年怎会是“少将军”，平、安二位叔叔是父亲自小一起长大的，说是仆从却胜兄弟，二人都认可的便是父亲也认可的少将军了。

秦子璎将未收回的手再度抬起，再作礼唤声“见过阿爹”，又抓紧暖炉甜甜的叫了声“二位叔叔好”。

秦枫明这才转头看了眼子璎，明眸皓齿、眉间朱砂，一身襦裙好不漂亮。不由得皱了皱眉，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嗯”。

最善察言观色，那嫌弃的表情如此明显他怎会没有察觉。整屋的暖炉都好像没了火，凉得透骨。再次往脸上堆上笑“看来是有些误会，想来是知道阿爹今日回府前来祝贺，不想走错了院子，这位……”

“你叫他兄长便可”秦枫明坐定喝了口茶继续道“这是我在外收的义子，这几年和我在军中吃了不少苦……”

之后秦枫明还说了好些话，记忆中父子二人从未说过这样许多。从话里得知少年叫秦清，大自己五岁，是阿爹三四年前在边关收养的孤儿，此次归京顺便带他祭祖，之后便算是正式认下入住将军府……

“我会让刘叔安排好祭祖事宜……”原来今日回来不是为了自己，无法及时回府也不是皇命难违，他不在意或根本不记得上元之后就是自己的生辰。他有了其他儿子了，健康挺拔、身手矫健。不难过吗?大概也是难过的，可他早就预想到了不是吗，只是没想到会是比自己大的孩子。

多年的不归家，鲜少家书不闻不问，这态度早就说明了一切，自己从来不是父亲期待的那种孩子，他只是个皮囊好看的病秧子，担不起秦家军少将军的重担。

父亲的院子自是安排好的，如今多了个“兄长”秦子璎依旧处变不惊安排仆从打扫院子，丫头婆子铺好被褥，还准备了茶点瓜果，交代了热水和熏香…… 事无巨细处处妥帖，很有一家少主的风范。

忙完诸事拜了礼回到暖阁，睡前要吃的是蛇胆陈皮散，此时芝儿已经备好，还怕他觉得苦备了一碟香蜜，接过药刚服下就见芝儿低头抹泪。

“怎么我吃了药，却苦到姐姐那去了？”

芝儿见他还是笑，哭得更甚“怎么脾气这般软，你倒是发一回脾气让他们知道知道。”

越说越觉得委屈，烛火下泪水晶莹透亮，宝石般的没入帕子，脸上的香粉都要挂不住了，秦子璎才觉得这人是真动气了忙劝慰“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芝儿气什么，无非少将军之位有了主，父亲对义子比他这亲儿还要爱护。少将军之位他早知这身子担不起没宵想过，也不愿操劳过度步上一世的后尘，至于父爱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他还要哭天抢地不成？也许自己真是个冷情冷性的孤煞命格吧。

“有个兄长也不错，你这是何必”

“什么兄长，你倒是认的快，人家怕是未必把你当成自家人。看那年岁、看那几人殷勤的样儿怕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整个府内竟无一人得知，正是黑心坏肝没心肠。此刻还兄长，呸呸呸！谁和他是自家人，哪里来的乡野粗人就配做你兄长了，也不看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将军战场上英勇此事却糊涂，身边的也是蠢货没有一个中用的”

靠着榻盖好绒被子璎只是笑，芝儿是自小祖母带在身旁的贴身丫头的家生子，说是大丫头实则老太太看着长大与半个孙女无异，脾气是自傲了些，却也是最会为人处世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秦子璎清楚没有比她更忠心护主的，这会子气急了也还是为了自己，索性现下无旁的人倒不如让她发泄一下才好，不骂痛快了今晚这觉怕都要睡不安生，递上一杯茶让她顺顺气。

“您是陛下赐名，与天家皇嗣同辈，无上荣光是谁都能沾的吗！身体不济又如何，可老太太多精心爱护着，也……”想着自家小主终日病着无爹娘爱护，又想起老太太，才止住的泪又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身体不好是您的错吗？再没有比您更能吃药的了，身子明明都大好了，将军他为何不能再等等……”

自来了这。秦子璎坚决执行早睡早起、适度锻炼，每到换季必让医师诊脉，谨遵医嘱、再苦的药他也毫无惧色，再精致的美食他也只会浅尝绝不多食。别人看来他是自我管理良好的世家子弟想养好身体子承父业，可胸无大志的他只想好好活着做个闲散的纨绔，享一享上一世没享过的福、吃一吃各色美食、最好再游历一下各地山川。对大夏没有太强的归属感，他还没有为了家国舍身的高尚情操。少将军之位爱谁谁，他不想要、也由不得他想不想要。

想到这，突感事态微妙，战时他家是国之重器肱股之臣、如今收复失地天下归心，功绩过高只怕不妥。秦家军虽然姓秦却是天子之茅，将来帅印花落谁家绝不是他爹一人能决定的。

之后的上元宫宴定是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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